瓜蒌薤白白酒汤(《金匮要略》)

瓜蒌30~40克(原一枚)捣碎、薤白9~15克(原半斤)、白酒~毫升(原七升),关于白酒,近人多用米醋或黄(米)酒。古白酒力薄,故用量可大,今醋、酒浓厚,用量须减。

古人原来的煎服法是把以上三味,一同煮取约毫升,分为两次服用。但现在一般都是用水煎前两味,取药汁约毫升,分两次服,每次服用时,再兑入米醋(据考证,古之白酒,即今之米醋)20~30毫升(有的人则用黄酒。我在临床上,二者都用过,但用醋效果较优)。

此方为《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篇的第一张药方。主治胸痹,症见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气,寸口脉沉而迟,关上小紧数(即“阳微阴弦”之意)者。以本方为主随证加减,治疗胸痹、心痛,确有良效。故自汉至今,瓜蒌薤白剂已成为治疗胸痹的著名方剂。

胸痹病的主要病机为上焦阳虚,阴气上逆。正如张仲景所说:“脉当取太过不及。阳微阴弦,即胸痹而痛。所以然者,责其极虚也。今阳虚知在上焦,所以胸痹心痛者,以其阴弦故也。”此方以瓜蒌宽胸降气、消痰开结为主药;薤白味辛苦性温滑而能通痹著之气滞为辅药;白酒味辛性温,宣发助阳,通行营卫为佐药。三药合用,能助胸中阳气,开上焦痹滞,使胸中阳气布达而胸中大气一转,浊阴之气下降,阳盛痹通诸症自然皆除。(醋:味酸苦、性温,能破结气痰瘀,治心腹疼痛。)

本方加半夏10~12克名瓜蒌薤白半夏汤。主治胸痹病兼见不得卧、心痛彻背、舌苔白厚或白厚腻、关脉弦滑等症者。此为痰浊盛,故加半夏以除痰。本方去白酒加枳实、厚朴、桂枝,名枳实薤白桂枝汤。主治胸痹,心中痞气,气结在胸,胸满,胁下逆抢心。此为客气留结在胸中,不只上焦阳虚,而中焦阳亦虚,故阴邪得以留踞,上逆动膈而为胸满、胁下逆抢心。故于瓜蒌薤白剂中加枳实除痞气,厚朴开气结,桂枝行阳气兼能疏肝,不但胸阳得畅,而中焦亦调,故病自痊愈。《金匮》条文还指出胸痹者“人参汤(人参、甘草、干姜、白术各等分)亦主之。”人参汤即理中汤之大意,对兼见中焦阳虚证者,可用之。总之,胸痹的虚,为胸中阳气微而不振,故不必用补,而用宣通之法,阳气即畅,胸阳畅通则阳盛病除。所以我们要注意到,仲景用瓜蒌薤白剂是以行阳为主,不是补阳;即使谈到用人参汤,亦是兼补中阳,并非补胸阳。此乃仲景先师示人对胸痹病应认识到胸中大气为全身之主,实为生死第一关,特于胸痹篇独发其精义,不可不知。今人常以此方随证加减,用于治疗以胸背痛为主要症状的疾病,如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塞、心肌炎、胸部神经痛等,以治疗心绞痛应用最多,常去白酒加半夏、红花、赤芍、丹参、川芎等同用。我治疗经西医诊断为冠心病、心肌炎等病而出现心绞痛、胸痛彻背、背痛彻胸、心慌短气等症,观其脉见寸沉关弦或寸关弦滑沉紧而属中医胸痹病者,常用瓜蒌薤白剂随证加减,并把药方暂定名为胸痹汤:瓜蒌30~40克,薤白10~15克,半夏10克,桂枝3~12克,檀香6~9克(后下),茯神木30克,红花10克,苏梗10克,五灵脂9~12克,蒲黄6~10克,焦山楂10克,赤芍12克。临证时需随证加减应用。药效不明显时,会饮酒者每次服药时兑入黄酒20毫升,不会饮酒者可兑入米醋20~30毫升。心绞痛发作频繁且痛重者,则另用苏合香丸0.5~1丸随汤药服。此方每收良好效果,请参考试用。

瓜蒌薤白白酒汤与瓜蒌薤白半夏汤、乌头赤石脂丸(赤石脂30克,乌头15克,川椒30克,附子15克,干姜30克,蜜丸)均治胸痹、胸背疼痛。但前方主治胸阳不畅,阴气上逆,痰浊痹阻而致的胸痹喘息短气咳唾胸背疼痛。瓜蒌薤白半夏汤则治胸痹之偏于痰浊壅盛痹滞胸阳而心痛彻背、不得卧者。乌头赤石脂丸则治阴寒之气厥逆上干,格痹胸背经脉,乱其气血而致心痛彻背、背痛彻心者。虽皆治胸痹,却有种种不同,必须详细辨证,绝不可一病一方,呆板硬套。请读者深入研究《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篇”。

对痰热结聚,滞塞胸膈而心胸疼痛者,不可用此方治疗。例如我在治疗急性心肌梗塞时,发现不少患者出现胸痛脘闷、舌苔黄厚垢腻、大便秘结数日不行、脉象滑数有力的痰热结塞之证时,采用的是小陷胸汤(黄连、半夏、瓜蒌)合小承气汤(厚朴、枳实、大黄)随证配合红花、丹参、檀香、焦三仙等治疗。病人随着痰热涤泄、大便畅通、舌苔化薄而胸痛明显减轻,诸症亦随之而安,继续随证用药,均取得比较满意的效果。如误用瓜蒌薤白剂,则不见效果。可见每个方剂都有一定的主治范畴,必须辨证准确,才能正确地谴方用药。

四君子汤(《时方歌括》)

人参6克、白术6克、茯苓6克、甘草3克,水煎分两次服。

此方为治疗气虚的总方。主治面色晄白、精神萎靡、言语声低、四肢倦怠无力、动则气短、食欲不振、大便溏泄、脉来虚濡等症。近代常用来治疗慢性胃肠炎、消化不良、神经衰弱、胃肠功能紊乱等病表现为气虚证者。

本方以人参之甘温,健脾补气,能致冲和之气为主药;白术甘苦微温,燥脾补气,培益中焦为辅药;茯苓甘淡而平,渗湿健脾,兼能泄热以防参、术生热为佐药;甘草甘平,和中益脾为使药。脾为后天之本,为人体生气之源。脾胃气足,中运健旺,饮食增加,生化机能加强,则其他四脏均能受益而身体自然健壮。本方甘温,甘合中焦之味,温助中焦之气,药性柔和,功效可靠,补而不烈,培本扶中,好象具有不偏不倚谦正冲和之德,故以“四君子”名之。以此比喻,可启发对本方治疗作用的理解。

本方加陈皮以理气开胃,名五味异功散,调理脾胃的效能更好,既能补气,又可免除一些人服补气药所致的胸闷、中满、少食等不良反应。常用于病后调理,益气健脾。在补气方中稍加理气药,从而更加充分地发挥补气药的作用,这也说明中药“配伍”的妙用。

本方加陈皮、半夏以燥湿除痰,名六君子汤,适用于脾胃气虚,中焦痰湿郁阻所致之呕恶咳唾、返吐涎水、饮食少进、胸脘发闷、舌苔白、脉象滑或濡滑等症。若胸腹满闷,嗳气胀满,可再加木香、砂仁,名香砂六君子汤。

本方加木香、藿香、葛根,名七味白术散(钱乙)。方中木香、藿香芳香化浊,理气调中、佐四君子健脾益气;配葛根解肌热而除渴。常用于治疗脾虚所致的泄泻、消化不良、肌热口渴等症。儿科多用之。本方合四物汤(熟地、当归、白芍、川芎)名八珍汤,主治气血两虚,中运不健,饮食不为肌肤,面色不华,阴血内亏,虚阳外越等。八珍汤中再加黄芪以助阳固表,加肉桂引火归源,名十全大补汤,适用于气血营卫俱虚之证,全身倦怠,四肢无力,自汗盗汗,虚火上泛,腰膝畏冷,女子兼见月经少或白带多等症。

本方加香附、砂仁、名香砂六君子汤,亦名六君子汤。方中配香附行气疏肝,砂仁温中醒脾,可用于治疗脾胃虚寒及肝郁犯胃而致的胃脘疼痛或腹痛泄泻。我用该方治此证时,常加广术香、炒白芍、高良姜以加强理气柔肝温中的作用。

本方加山药、扁豆健脾和胃,加姜、枣、粳米调和营卫养胃气为引,名六神散(陈无择)。主治小儿表热去后又发低热,再用解表药或凉药不效者。此证为表里俱虚,气不归元,阳浮于外所致,并非实热之证,故需此方和其胃气而收阳归内,则身凉不热。治热不可过用解表、过用寒凉,此不可不知也。

本方去人参加白芍、生姜、大枣,名三白汤(白术、白芍、白茯苓),用于治疗伤寒太阳病(头项强痛、恶寒、脉浮),服过桂枝汤或误用下法后,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或虚烦或渴或泄。(按:此汤实即《伤寒论》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方。)

我常用四君子汤加陈皮、生麦芽、焦神曲、莲子肉、焦山楂、黄芪、香附等,治疗因患慢性胃肠炎而导致体倦神疲,面色无华,食欲不振,消化不良,舌苔薄白,或舌质较胖,脉象虚或濡者。治气虚而头痛加白芷、蔓荆子、川芎。治气虚而眩晕加天麻、白芷、钩藤、川芎、黄芪。治脾气虚而泄泻者,加车前子、桔梗(少量)、土炒白芍、肉豆蔻,茯苓加量,伏龙肝60~克煎汤代水。治气虚咳喘加苏子、五味子、桑白皮、橘红、沉香、砂仁。

本方的人参在一般情况下,可用党参代之,用量可稍加大。对虚弱重证,仍需用人参。气虚兼手足畏冷,喜着厚衣者可用红人参。兼有口干者,可用白人参。

近些年来,有人用本方加当归、熟地等,治疗缺铁性贫血、营养不良性贫血;有的加远志、酸枣仁、五味子、麦冬、柏子仁、琥珀,用于治疗体弱者的失眠症;有的加桂枝、白芍、黄芪、乌贼骨、贝母、白芨、熟大黄,用于治疗溃疡病,可供参考。

本方与补中益气汤同为补气药。本方为治气虚的总方,有冲和之气,性质平和,主治气虚脾弱之证;补中益气汤则主治劳倦内伤,身热心烦,或中焦清阳下陷而致泄痢下坠,脏器下垂等症。本方功效主在补气健脾,强壮中焦,只能补气无和血之功;补中益气汤则脾肺双补,升举清阳,益气之中兼能和血养血,甘温除热。

阴虚咳嗽、盗汗、五心烦热及阴虚肝旺等症者忌用本方。

注意:使用本方时加些行气之品,如陈皮、香附、木香、藿梗、砂仁等,补气效果会增强,且能防止有的人服补气药后出现胸脘痞满等副反应。

补中益气汤(《脾胃论》)

蜜炙黄芪5~10克、人参3克、炙甘草3克、炒白术1.5~3克、陈皮1.5~3克、当归1.5~3克、升麻l~1.5克、柴胡l~1.5克,水煎服。因原方用量太轻,故参考后世临床常用方,对剂量进行了修改。(附《脾胃论》原方:黄芪1.5克(病重或劳倦热甚者3克)、炙甘草1.5克、人参1克、当归0.6克、陈皮、升麻、柴胡各0.6~l克、白术1克,水三盏煎至一盏,去滓,食远稍热服。)

本方的用量,李东垣原方黄芪最多大为3克,其余皆为0.6~1克,意取轻清上升。后世医家用于济急时常加大剂量,病重者参、芪可用到9~15克。本文开篇所列的剂量是参考薛立斋及吴仪洛二氏之意拟订的,临症时请斟酌使用。需要注意的是,升麻、柴胡二药用量不能太大,一般为1~2.5克,即使余药加至9~15克时,这二药也不得超过3克。因为内虚之证忌升散,本方借此二药只为升提下陷之清气,多用了此二药则使本方成了升散剂,非制方的原意。

本方主要用于治疗饥饱劳役内伤脾胃所致的身热心烦、头痛畏冷、懒言少食、四肢困倦、自汗口渴、不愿活动、动则气短而喘、脉象虚大之症;或因中气不足,清阳下陷所致泄痢,或寒热似疟久久不愈之症。清代医家柯琴说:劳倦形衰,气少阴虚而生内热者,表证颇同外感,惟李杲知其为劳倦伤脾,谷气不胜阳气,下陷阴中而发热,制补中益气之法。本方组织是遵照《内经》“劳者温之”、“损者益之”的治则,选用甘温之品补其中气,升其中阳。饥饱劳役,伤其脾胃,中焦阳气下陷,则阴火上浮,故身热心烦(这并非外感实热之证);头为诸阳之会,清阳不升,则浊气上逆,故头痛(疼痛时作时止,不象外感者常痛不已);阳虚不能卫外故自汗;气虚故懒言、不愿活动;脾虚故少食、肢倦;脾胃虚则肺气不足故气短;肺气不足,不能敷布津液故口渴;脾虚中阳不升,清阳下陷故泄痢;正虚邪陷,邪正相争故寒热似疟久久不愈。病属内伤,东垣立补中益气汤以主之。若误作外感治,则重虚元气。脾胃虚则肺气不足,肺为气之本,故方中以黄芪补肺护固腠理为主药;人参补元气,健脾益中,甘草和中益脾,合芪、参而除热为辅药(过度烦劳,则虚热内生,得甘温之品以益元气,而虚热自退,故东垣认为芪、参、草三药为除烦热之圣药);更以白术燥湿健脾,当归和血益阴,陈皮理胸中清浊相干之乱气,且防甘味药导致滞满,共为佐药;升麻、柴胡升阳明、少阳之清气,提中焦下陷之清气,清阳升则浊阴降,再用生姜、大枣和营卫、开腠理、致津液,共为使药。中虚得补,元气恢复,诸症自愈。赵献可曾说:“凡脾胃,喜甘而恶苦,喜补而恶攻,喜温而恶寒,喜通而恶滞,喜升而恶降,喜燥而恶湿,此方得之。”

补中益气汤原为饮食劳倦内伤元气,内生虚热,病状类似伤寒之证而设。此证实属气虚发热,切勿用治疗伤寒的汗、下之法去治。故《医贯?主客辨疑?伤寒论》中说:“若读伤寒书而不读东垣书,则内伤不明而杀人多矣,读东垣书而不读丹溪书,则阴虚不明而杀人多矣。......东垣《脾胃论》,与夫内伤外感辨,深明饥饱劳役发热等证俱是内伤,悉类伤寒,切戒汗下。以为内伤多外感少,只须温补,不必发散。外感多而内伤少,温补中少加发散,以补中益气一方为主,加减出入。”由此可见,内虚之人冬季受寒而恶寒发热无汗脉浮紧时,可用补中益气汤加些麻黄,脉浮缓有汗者,可加桂枝、白芍。但后世医家皆把此方用为调补气虚之药,是采取本方配伍之妙和调补中焦阳气的功能而变化运用的。确有许多阳虚、中虚之证,得用本方而治愈。用本方为补剂时要知道此为治气虚清阳下陷的方剂,而不是治清阳不升的。

我常用本方加蔓荆子、川芎治疗气虚头痛;加藁本、细辛、吴茱萸治疗头脑中疼痛或空痛;加羌活、防风、威灵仙、海桐皮治虚人感受风湿而周身疼痛;加茯苓、益智仁、肉豆蔻治疗久泄;加白芍、甘草、吴茱萸、乌药治中虚腹痛;重用当归再加熟地治因中气虚而致的血虚(包括各种贫血);重用人参(或以党参10~15克代替)再加茯苓、枳壳(15~30克)治由于脾失健运,中焦清阳下陷而致的胃下垂、子宫脱垂(症见身体软弱、面色萎黄、腹部发坠感、饭后腹胀倒饱等);加青蒿、银柴胡治疗青年女子西医查不到原因的低热症候群中医辨证属劳倦伤中内生虚热者。本方不但可治脾胃气虚,亦可调补心、肺、肝二脏。如加五味子、款冬花、紫苑、旋覆花等,可治肺气虚而气喘、咳嗽,此乃符合《难经》“损其肺者益其气”的治则。加香附、厚朴、青皮、蔻仁,可治肝气郁而致的脘闷腹胀、食欲不振等,此寓有《内经》“木郁达之”之意。五脏之中惟肾虚者不可用此方。

本方去陈皮、当归、柴胡,名举元煎(张景岳),治气虚下陷、血崩血脱、亡阳垂危等须升补元气的证候。去人参、白术、甘草、陈皮、当归、加知母、桔梗名升陷汤(张锡纯方:黄芪18克、知母9克、柴胡4.5克,桔梗4.5克,升麻3克。)主治胸中大气下陷,气短不足以息,或呼吸似喘或气息将停,脉象沉迟微弱,关前尤甚。

东垣调治中焦的方剂除补中益气汤外还有调中益气汤、益胃升阳汤、升阳益胃汤、升阳顺气汤等。这些方剂的作用同中有异,异中有同,须掌握它们的主治特点方能很好地运用之。一般说,调中益气汤(本方去当归、白术加木香、苍术)治脾胃不调之胸满肢倦、食少短气、口不知味、食入反出等症。益胃升阳汤(本方加炒黄芩、炒神曲)为血脱者益其气的方剂,主治妇人经水不调,或脱血及食少、水泻等症。升阳益胃汤(详见本讲专篇)主治脾胃虚弱而倦怠嗜卧,时值秋令,湿热方退,体重节痛,口苦口干,心不思食,口不知味,二便不调等症。升阳顺气汤(本方去白术加草豆蔻、神曲、半夏、黄柏)治饮食劳倦所伤,满闷短气,不思食,不知味、时恶寒者(方中升、柴辛甘升清气,清气升则阳气顺;黄柏苦寒降其浊,浊降则阴气顺;参、芪、归、草补其虚,虚补则正气顺;半夏、陈皮利其膈,膈利则痰气顺;草豆蔻、神曲消其食,食消则谷气顺,故名升阳顺气汤)。补中益气汤则主用于饮食劳役伤其脾胃,清阳下陷,内生虚热,状类伤寒或疟、痢久不愈者。细细体会其中的异同点,会对提高辨证论治的水平有所帮助。

近些年来,有人用补中益气汤做实验,证明它对子宫及其周围组织有选择性收缩作用,并能调整小肠蠕动及恢复肠肌张力的作用,对营养机能是有直接影响的。其中升麻和柴胡在药方中对其他药有明显协同作用,并能增加这些药物的作用强度,尤其在肠蠕动方面。如去掉这两味药,本方对肠蠕动的作用随即减弱。若单用这两味药,则无以上各种作用。可见在临床加减运用本方时,不能把升、柴全部去掉,如去掉这二味药,则失去本方的特点,而成为其他方剂,不可不知。

旋覆代赭汤(《伤寒论》)

旋覆花9克(布包)、生代赭石24克(先煎)、半夏9克、人参6克(或党参9~12克)、炙甘草5克、生姜9克、大枣12枚,水煎取毫升,一日服3次,每次服毫升。(附《伤寒论》原方:旋覆花3两、生代赭石1两、半夏半升、人参2两、甘草3两、生姜5两、大枣12枚)。

本方原为治疗“伤寒发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硬,噫气不除者”而设,具有调补胃虚、和降逆气、升清降浊的功效。

伤寒病经过汗、吐、下各法的治疗,虽然寒邪已解,但胃气已虚弱未能自和,升降失调而虚气上逆,故心下痞硬闷堵,时时嗳气而痞闷不得除去。此为胃虚气逆证,宜用此汤降虚气之逆而和胃安中。

方中以旋覆花下气除痰,并且咸能软坚,以治心下痞硬为主药;以生赭石重剂而镇浮逆之气为辅药;生姜、半夏辛而且降以除痞逆之气,人参、大枣甘能缓中,补胃气之虚弱,共为佐药;甘草甘缓入胃,补虚安中为使药。胃虚得补,痞硬得散,逆气得降,浊降清升,故痞噫诸症均除。

后世医家也常用本方治疗由于胃失和降而致的气逆呕吐、反胃、噎膈、呃逆等病症。我常用此方合大黄甘草汤随证加减治疗神经性呕吐。例如年曾治一女患者,每顿饭后立即呕吐已一年余,体重仅有35公斤左右,大便干秘如羊屎,医院检查均诊断为神经性呕吐。中医辨证为中焦虚弱、胃气上逆之证。投以本方合大黄甘草汤加减:旋覆花10克(布包),生赭石30克(先煎),半夏10克,党参12克,甘草3克,生大黄5克,当归10克,桃、杏仁泥各9克,全瓜蒌30克,生姜3片,伏龙肝60克(煎汤代水)。有时以此方为基础稍有加减。服约40剂,呕吐止,大便通而呕吐痊愈。体重明显增加,治疗前后判若两人。类似病例较多,此不赘述。

我还常用本方配合半夏厚朴汤随证加减治疗梅核气病。经验方举例如下:旋覆花10克(布包),生赭石30克(先煎),半夏10克,厚朴10克,茯苓18克,苏梗10克,苏叶6克,香附10克,乌梅2克,生姜3片,金果榄9克,水煎服。在此方基础上可随证稍事出入,对痰气郁结而咽中如有物粘阻,咯不出,咽不下,或兼胸脘满闷等症有效。

旋覆代赭汤适用于伤寒经汗、吐、下,解之后,心下痞硬堵闷,噫(嗳)气不除之证。但要注意如患者兼有大便泄泻、腹中肠鸣者,则不能用之,应选用生姜泻心汤。如《伤寒论》中所说:“伤寒汗出,解之后,胃中不和,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利者,生姜泻心汤主之。”虽然二方都能治心下痞硬、噫气,但本方适用于胃中虚气上逆而致的心下痞硬、噫气不除,要记住大便泄者禁用;生姜泻心汤则治胃中不和,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胁下、腹部有水气而肠鸣下利者,但要记住心下痞而无肠鸣不利者不能用。若心下痞满,不硬不痛,不噫气,大便自通者,则须用半夏泻心汤。三方都治心下痞证,但同中有异,临证时须分辨选用。

近些年来,我曾用本方合通幽汤、大黄甘草汤加肉桂壮命火,随证加减,治疗过1例十二指肠球部溃疡所致幽门不全梗阻者,症见朝食暮吐,大便秘结不下,腹部起包串走雷鸣,须到晚间呕吐之后,腹部较舒,始能睡卧。对这种病状,古称“反胃”。具体处方如下:旋覆花10克(布包),生赭石30克(先煎),半夏10~12克,人参3~6克,生姜3片,甘草3克,生大黄3克,当归10克,白芍12~15克,槟榔10克,桃仁10克,红花10克,紫肉桂2一3克,熟地12克。患者服药2个多月而痊愈,免去了做手术。

升阳益胃汤(《脾胃论》)

羌活15克、独活15克、防风15克、柴胡9克、人参30克、白术9克、茯苓9克、炙甘草30克、黄芪60克、白芍15克、半夏30克、黄连6克、泽泻9克、陈皮12克,共为粗末,每服10克,生姜5片,枣2枚(去核),水三盏,同煎至一盏,去滓温服。

本方适用于脾胃虚弱而湿邪不化,阳气不升之证。症见倦怠嗜卧,四肢无力,时值秋燥令行,湿热方退,体重节痛,口苦舌燥,心不思食,食不知味,大便不调,小便频数,食不消,兼见肺病,洒淅恶寒,惨惨不乐,面色不和,舌苔厚腻,脉象濡软。盖因脾土虚弱不能制湿,湿邪重故感到体重节痛,四肢无力、心不思食,中焦不能布化水谷精微,故口中无味。中运不健,传化失宜,故二便皆不调顺。土不生金,母病累子,故肺弱表虚而洒淅恶寒,阳气不得伸,故面色不和,惨惨不乐。方中半夏、白术燥湿,茯苓、泽泻渗湿而降浊阴;羌活、独活、防风、柴胡升举清阳之气,风药并能胜湿;少佐黄连以退阴火疗湿热;陈皮平胃气;参、芪、甘草益胃气;白芍酸收敛阴而和营,并能防羌活、柴胡辛散太过。全方补中有散,发中有收,使正气足、阳气生,自然身健病痊。《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曾说:“人参属补,不知君于枳、朴中,即为补中泻也。羌、防辈为散,不知佐于参、芪中,即为补中升也。近世之医,一见羌、防辈,即曰:发散不可轻用。亦不审佐于何药之中,皆因读书未明,不知造化别有妙理耳。”

本方去黄芪、白术、半夏、茯苓、泽泻、黄连、陈皮,加升麻、葛根、生甘草,名升阳散火汤,也是李东垣先生创制的方剂。用于治疗因脾阴血虚,胃阳气弱,春寒不去,胃虚过食冷物,抑制少阳清气,郁遏阳气于脾土之中所致的四肢发热、肌热、发困、筋骨闷热、热如燎、扪之烙手诸症。

本方去独活、防风、茯苓、泽泻、白芍、半夏、陈皮,加升麻、黄芩、石膏,以苍术易白术,名补脾胃泻阴火升阳汤。适用于治疗饮食伤胃,劳倦伤脾、阳气下陷,阴火乘之而发热,右关脉缓弱之证。

本文所述皆为从脾胃升阳论治的方利,用药贴切,变化神妙。其加减变化当然不似如此简单,但限于篇幅,仅介绍如上精神,以供读者参考。如欲深研,请阅李东垣先生《脾胃论》。

年我接诊了一个于10年前因病做了脾切除手术的病人。当时医生预言该患者术后尚可生存10年。恰逢10年后,他又患病很久不愈,其症状为:胃脘堵闷,不思饮食,二便不调,体重日减,精神不振,面色不和,悒悒不乐。舌苔白厚而腻,脉象虚弦而滑。据此脉症,知为脾胃虚而阳气不伸之证,故用升阳益胃汤随证加减而痊愈。病愈后身体健壮,十年动乱中身体亦很好,年,仍在工作。当然,西医切除的脾不能与中医所说的脾划等号,但如出现脾胃的病证,根据病情进行辨证论治,同样可以取得良好疗效。

我用此方时,常把白术改为苍术,并适加厚朴、草果等芳香化湿之品,以助化湿之力。对慢性胃炎、风湿性关节炎、肌肉风湿等病见有本方主治证时,或低热综合征而中焦湿盛者,均可随证加减使用之。

注意,升阳益胃汤与益胃升阳汤(黄芪、人参、白术、甘草、当归、陈皮、升麻、柴胡、炒黄芩、炒神曲、生姜、大枣)不可混淆。后者主治妇女月经不调,血块暴然而下,或脱血后脾胃虚弱之饮食少进、大便水泻之证,可适加茯苓、车前子。

黄芪、人参、白术、茯苓、炙甘草、白芍、陈皮、泽泻、柴胡、生姜,大枣

羌活、独活、防风、半夏、黄连、

苍术5,苡仁12,茯苓8,香附5,川芎5,神曲8,桃仁8,红花8,陈皮6,合欢皮12,石韦10,芦根15,生地15。

2副,早晚各一,每次送服水蛭粉1.5克

丁香柿蒂汤(《济生方》)

丁香6克、柿蒂6克、人参3克、生姜5片,水煎服。

本方用于虚寒而致的呃逆,如年迈老人阳虚,久病体弱胃肾虚寒而发生的呃逆。呃逆有虚实之分:如因痰阻、气滞、瘀血、火郁、胃实失下等而致呃逆者,皆属实证。如因中气虚衰、大下胃虚而阴火上逆、年老久病等而致呃逆者,皆属虚证。治法各有不同。本方则主用于虚寒呃逆之证,不可不辨。

本方用丁香辛温,通肺、温胃、暖肾,降虚逆之气,祛胃肾之寒,与柿蒂苦涩降气共为主药;辅以人参补元气而使正气舒布;使以生姜祛痰、开郁而散寒。故适用于虚寒证之呃逆。

丁香柿蒂汤、金匮橘皮竹茹汤(橘皮、竹茹、甘草、人参、生姜、大枣)、济生橘皮竹茄汤(橘皮、赤苓、枇杷叶、麦冬、竹茹、半夏、人参、炙甘草、生姜)均治呃逆。但本方主治胃肾虚寒、寒气上逆而致的呃逆。金匮方则用于久病体弱,胃虚有虚热,气逆不降所致的呃逆。济生方则用于热病后胃热、口渴、呕哕不食、气逆不降所致的呃逆。

老人久病,或大病之后,突然发生呃逆,连连不止,中医认为这是脾气欲败的一种危险症状,需要抓紧救治。对于这种情况,我常用本方合金匮橘皮竹茹汤,重用人参(20~30克)来进行抢救,屡屡取效。

急性脑血管病患者,也时常在经过抢救后,病情渐渐稳定时又出现频频呃逆(膈肌痉挛)的表现。我在这时常常用旋覆代赭汤合丁香柿蒂汤随证加减。其基础方为:旋覆花10克(布包),生赭石30克(先煎),半夏10克,人参6~12克,公丁香3~5克(后下),柿蒂5~7个,生姜3片,竹茹6克。以此为基础,再结合辨证论治的精神,加减药物,常可取得理想效果。我多次用此方加桃仁、红花、槟榔治疗脑手术后,频频呃逆不止者,皆收良效。仅供参考。

注意,本方不能用于胃热、胃实证的呃逆。

四磨汤(《济生方》)

槟榔、沉香、乌药、人参各等分,分别水磨浓汁,煎三四沸,温服。

本方主治情志怫郁,肝气横逆,上犯肺胃,而致上气喘息、胸膈不快、烦闷不食等症。

主药槟榔降气,性如铁石;再辅以沉香性沉而降,可使上逆之气下降;佐以人参益气,是降中有升,泻中带补,妨伤正气;更使以乌药顺逆气、舒肝气、和肺胃,自然气机调畅,升降复常。

本方去人参加枳实、木香,名五磨饮,适用于体壮气实者暴怒气厥、眩仆昏倒。

我常用本方合旋复代赭汤治疗呕吐、反胃、嗳气、泛酸诸症。

四磨汤、越鞠丸(香附、苍术、川芎、神曲、栀子)、六郁汤(香附、赤苓、陈皮、半夏、川芎、山栀、苍术、砂仁、甘草)皆能治气郁。四磨汤适用于情志不快而气上喘急,胸闷少食的气逆证;越鞠丸则统治六郁(气、血、痰、火、湿、食六郁以气郁为主)胸膈痞闷、吞酸呕吐、饮食不消等症;六郁汤功能消痰行气、化滞消积,适用于六郁(气、血、痰、火、湿、食)而胸闷脘胀者,甚至痰、气、血、食互结为痞为块等症。

独参汤

人参30~60克,急煎服。

人参的用量多少,要随证、随人具体情况而定。须选用上品,浓煎顿服,待元气渐回,再随证加减。我常用的用量为25~60克,病危重者尚可多些。独参汤主治元气大虚,神昏气弱,脉微欲绝;或大出血者,或崩产脱血,血晕神昏等病情危急者;或行走之间,暴然眩仆,气微欲绝,喉无痰声,身无邪热,此阴血虚而阳气暴绝,急宜此汤救之。

关系人体生命之安危者,气也。故先贤于气几息、血将脱之证,独用大量人参(约60多克)浓煎顿服,能挽回性命于瞬息之间,绝非其他药物所能代替。故必须独用而力专,量大而效宏,才能收起死回生之效。气为阳,血为阴,阴阳之在人身,互为其根,不可分离。若阴血亏乏则孤阳无所依附,亦自飞越而脱。这时有形之阴血,不能急生,无形之阳气,急宜护固,况且阴生于阳乃太极之妙,因而取独参汤主之。人参得天地冲和之气以成形,用之以补冲和之气,使其一息尚存,而疗诸疾。

人参有野山参、园参和移山参的不同。目前药店中出售多为园参,移山参则较少,野山参更少且价钱昂贵。由于加工的不同,一般又分为生晒参、红参、白人参、白糖参等不同品种。独参汤中应选用生晒参、红参。白人参及白糖参较上述品种药力小、性平和,适用于补益药方中。另有大力参、高丽参,选其上等品也可用于独参汤。当然生晒野山参效力更好,但因本品少,价昂贵,不易得,故一般均不用,如有家藏或在大城中有条件购买者,也可以使用,量可稍小些。

独参汤的用量,成人一般为50~80克,病情较轻者可用30~40克。病情极其危重者,有时须用克左右,急煎灌服或鼻饲。

我用独参汤时,常因病情危急,嘱急取人参捣一捣或轧为粗末、急煎15~20分钟即取一匙灌服,一边煎一边服,越煎药力越人,约1小时取浓汁再大量服下。

我遇到经济条件差者,也有时用人参30克加党参60克,好白术30克同时煎服,以加强人参的力量,也能收较好效果。但条件许可者,还是重用人参为好。

如病人兼见四肢厥冷者,可加用制附片10克、干姜10克同用,以助回阳之力。有的单位做成了“参附姜”注射液以备救急用,可资参考。

古人尚有参附汤、参芪汤,参地汤等,药味少而用量大,力专效宏,用为阴阳气血暴脱证的急救方剂。一般说,参附汤(人参、炮附子)用于脾肾两脏皆极虚弱,先后二天之气欲脱,气息微微,手足逆冷,阴囊冰冷,关尺脉微者。参芪汤(人参、黄芪)用于气虚欲脱表虚自汗出者。参地汤(人参、生地)用于失血阴亡,气亦难存者,以固气救阴。

我会诊抢救急危重病时,遇有戴阳证患者(颜红如妆,两足冰冷,全身冷汗出,脉弱尺微,血压测不到),常用人参30克、制附片10克、山萸肉30克、五味子10克急煎服。对过敏性休克,西药升压药不能维持血压者,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有时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人参、肉桂,有时用小柴胡汤重用人参加肉桂。救治脾虚气不摄血而大量呕血时,常在归脾汤中重用人参50克左右、加入生地炭30克而取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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