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丨运河风韵水月寺
医院订阅哦! 老北门口外西南角有一棵柳树。 这地方地势很高,南边是好大一片坑塘,生长着芦苇、青蒲,水稗草儿;往北是泛白的盐碱地,长满成片的芦草、黄菜盘子、野蒺藜;靠西边有几座坟头,几丛红荆条疯长了,粉红色的梢头迎风摇曳;不时有土蚂蚱振了翅子,“哒哒哒哒”飞进不远处的苇荡中去了。 老柳树紧挨坑塘北边的空场。说是“空场”,其实是一个挺大的院子。院子里已没有了房屋,四周青砖垒砌的墙头,也被扒得只剩下东边半截山墙。老柳树倚侧着身子,树头的枝条垂落下来,掩映着树下躺卧的石碑。伏在树上的“知了”鸣叫了,声音飘飘渺渺的,传递到很远的地方…… 夏天,放了暑假,我常和坑塘附近人家的孩子,穿过西边苇荡中的土道,到老柳树下玩耍。这儿离运河东大堤不远,早晚没有多少行人。老柳树粗壮的树干上,爬了长着钢蓝色斑节须子的“水牛”,或是细长脖子的“刀螂”,被小孩子发现了,捉回家中养活几天(水牛和刀郎都吃活虫儿,一般是养不活的)。稍大些的孩子,则喜欢跑去空场北头的房框子里逮蛐蛐、捉油葫鲁。有时候,在满地的砖头乱瓦中,小孩子还会捡到几块彩色泥塑佛像的碎片,在青石碑上乱写乱画,涂抹了红红绿绿的颜色。 顺老柳树往北走几步,尚有一条狭长的门道,门道前有几层台阶,两旁不高的房基,砌着大块的青条石,围拢起一片青砖铺地的高台子,砖缝中长了好多猪耳棵子、马辫草儿。有蝎虎绺子(壁虎),自草丛中“呲溜溜——”蹿出来,被小孩子追赶进东边半截山墙的缝隙里去了。而那半截残破的墙壁,竟然画着穿红色长袍的神像。那个年代很少看见这样的图画,让小孩子感觉有些害怕和神秘…… 除了在老柳树下嬉戏玩耍,我和小伙伴还常在坑塘边看打鱼的。 打鱼分好多种。挨坑塘东边住的几户人家,大都将一架大扳网支在坑边的浅水处,用网眼锁住几条鲫鱼和小白鲢鱼的腮(有时还挂些生鸡肠子),连同大扳网一起沉进坑塘中做诱饵。过一会儿,再拽动牵引扳网的梯形绳子,把扳网“扳”出水面,就有些小鱼小虾在网底蹦了,用长把的抄网抄上来,喝!这一网足有小半斤!下扳网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常见肩扛大扳网的男人,歪斜着身子,顺坑塘边挪动脚步,走出十几米远,又将扳网沉进水里去了……另一种是用撒网撒鱼的。一个穿着橡胶衩裤的男人,站在坑塘边,使足劲把鱼网前后抡圆了,“刷——”地罩在坑面上,抖抖网绳,再缓缓将网拉至岸上,总能逮住些小鲫鱼或泥鳅。有一次,我和小伙伴见一张撒网被绊在坑底,撒网的男人下到水中,竟然摸上来个泥塑的金刚佛头,让小孩子觉得怪稀罕。 沿空场处再往东走不远,尚有一个不大的坑塘。这个坑塘没有多少水,满坑满谷长了些芦苇、野蒿子。站在空场的老柳树下,向东边望去,看见陡坡往坑塘边一条蜿蜒的土道,直通向坑塘东边人家的门口,几户人家的烟囱冒着缕缕炊烟,一群灰白相间的鸽子绕天空飞翔,隐约听见了一阵狗吠声……这情景宛如一个圣境,显了天地的空旷和寂静。 记忆深刻的,还有一个每天来空场拉砖的男人,——这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生得又黑又胖,个头不高。他整天拉一辆自制的小排子车,从老柳树旁的半截墙头扒一车砖,顺陡坡下的土道,拉到东面的坑塘边去。他家院子紧挨后坑沿儿,门前已垫好一块空地,砌了青条石的地基。他家是要用拆来的青砖,盖三间房子。矮胖的男人每次拉一车砖,自陡坡的土道俯冲下去,逢到这时候,小孩子总爱站在空场瞧热闹,——男人拉了小排子车,下坡时跑得飞快,隔老远望去,男人整个身子如悬空般架起来,两条腿紧往前倒腾了,仅一忽工夫,便跑到尽东头的坑塘边了。男人卸了车,又立马返回来,仍旧拆了墙头的青砖…… 矮胖男人拉了一夏天砖,自坑塘边盖起三间青砖房,砌了很高的院墙。他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椿树,一棵枣树,养了十几只鸡鸭,门洞里拴了吃草的山羊,很像一户人家的样子了。这家好像有好几个孩子,常在院子里玩捉迷藏游戏。这家的女人长得又高又瘦,乍着两只细长的胳膊,揽了怀中吃奶的孩子。夏天,天气闷热,女人总爱光着上身,坐在院子里喂孩子吃奶,也从不避讳人。 天渐渐冷了,坑塘的苇子秀了穗头,飘起漫天白絮;老柳树的叶子落光了,刮了满地的枯叶儿。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多少年后,老北门口外的房屋已连成一片,早已见不到坑塘的影子,也很少有谁还记得西南角的那片空场了。 据沧县志记载:“水月寺原在城外西南角,观灯桥东西,后周广顺年公元年始建,明宣德十年僧人泽安移建于城北盐场东侧。” 又记:沧州水月寺原有山门(前殿)、次殿、大殿、后殿三进院落,山门前殿有泥塑哼哈二将,两侧塑四大天王坐像;大雄宝殿高十二丈八尺,东西北三面墙壁彩绘立体悬空泥塑壁画。沧州水月寺大约毁于年至年间,曾享有“天下第一关,地上无二寺”之美誉。 蒲堂杂记 原创文学分享生活的点滴 长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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